無論遠近,只要搭上飛機,飛越過海,就有遠離塵囂的度假氛圍,金門,自然如此。
有感覺的風景
飛抵金門,本以為景點只與戰地、坑道、槍砲、碉堡、阿兵哥或閩式古厝有關,沒想到自駕兜風途中隨手一拍,記錄下來的意境美照都讓人莫名很感動:金毋事、島休日、樸風音、山與海、酒釀蜜奶、貓還是水獺,拍出了屬於金門浯島與世界和平的歲月靜美!
不再只是陽剛氣息的離島
「固若金湯,雄鎮海門。」金門二字,精準表達她長久以來的要塞軍備地位,方方面面,時時刻刻的色容厲肅感,即便是1995年金門國家公園成立後,仍以軍事人文、戰地風情等氛圍持續她的神秘色彩;
直至近年旅行金門風氣興起,一座座剛強壁壘逐步柔化,沙美摩洛哥、木棉花牆、歐風古洋樓、巨大牡蠣人、沉睡戰車海灘、戰艦船型堡壘、閩南古厝聚落… 時光歲月保留了金門跨域跨時空的美,漫步其中,肖似穿越時空回到台灣民風純樸的50、60年代,也彷彿置身中國、中東、歐洲小鎮或奇幻電影小說才會出現的異世界。
金門六天五夜
一趟自駕旅行金門六天五夜期間,浩浩蕩蕩閒逛聚落老街、古厝洋樓、坑道碉堡、海岸秘境等名勝景點,也為了探尋風獅爺,走抵人煙罕至卻打理整潔的社區小徑,還吃了不少金門老阿兵哥念念不已的路邊攤美食、喝了不少高粱酒,儘管遇上了晴天陰天颱風天,卻也躲入幾間僻巷靜美的咖啡甜點店。
整趟留下最多的,除了足跡和笑聲,就是風景照了;前景是質樸老木窗,中景是荒廢已久碉堡,遠景則有我們稱作對岸的高樓天際線,一邊拍,一邊玩,一邊在心中刻劃金門的樣貌!如果下次有人問,「去金門,玩什麼?」不妨先為自己勾勒心中的意境,挑幾個景框,找到感覺後,沿著中央公路或環島公路開車尋找心儀的金門風景吧。
樸風音|唯美廢墟的遺世景框
金門島的形狀,就像一只蝴蝶結,四個對角,各有各的風采,金沙鎮的凋敝房舍、金湖鎮的廢棄碉堡、金寧鄉的斑駁瓦牆、金城鎮的擱淺戰車、摩西分海、末日感橋墩,彷彿電影場景一般魔幻,卻真實的不可置信,樸質與孤寂的風聲是唯一共同點,光是站在那兒,宛如浪跡天涯、與世隔絕好幾個世紀。
金門島右上方的是金沙鎮,有最知名的佈滿金黃色彩的北非摩洛哥-沙美老街、寫著「Union Is Strength」英文字樣與「武功衍派」中文匾額的陳清吉洋樓(暫停開放)、石塊堆砌如時空戰艦的船型堡與高陽路高粱麥田側的微笑碉堡;右下角的金湖鎮有新湖漁港消波塊與E094天空之城;左上角的金寧鎮則留下古寧頭戰役的北山古洋樓;最後則是左下角的金城鎮,由芬蘭設計師原創打造的建功嶼牡蠣人跨海步道、沉睡戰車的歐厝海灘和宛如末日殘景的塔山發電廠輸油棧橋碼頭。
「很好!可以可以!再給我一個角度!」每到一個唯美廢墟新景點,這幾句話都會反覆出現,但在大家忙著留下珍稀影像之後,不約而同地靜了下來,耳邊只剩下風聲吹撫,我們肩並肩,感念如今能以旅行方式踏上金門,儘管,他的孤懸遺世感,似已成了另一個時空。
金毋事|閩式聚落的古樸景框
花磚、燕尾、馬背、隘門、花崗岩門框,千餘棟傳統閩式古厝象徵金門聚落的輝煌榮光;而精緻雕花、古典泥塑、對稱拱門、挑高樓宇,兩百餘棟秉西洋工法的古歐風洋樓,則又是金門聚落另一種氣派華美,倚著牆角,蹲坐石階,仰頭或回眸一笑,映著藍天白雲之下的金門聚落,貴氣非凡,怎麼拍怎麼美。
直接貿然走進聚落,或許頓時找不到取景著眼點,建議先來到山后聚落的山后民俗文化村,一次就能拍到格局工整、依山面海、精緻彩繪磚雕的閩式建築群,儼然是一座戶外古厝博物館園區;接下來則可以依據行程前往不同傳統聚落,如得月樓等眾多洋樓林立的水頭聚落、池塘大潭與風水美學的珠山聚落、保留古寧頭戰場遺址的北山與南山聚落、書香文藝氣息濃郁的瓊林聚落、陳清吉洋樓所在地的碧山聚落、歐厝聚落以及金城老街。
「每的角落都好有韻味喔。」路上的人熙熙攘攘,少了旅遊書常見的戰地據點或名勝古蹟,取而代之的是古厝門外的春聯、對聯和吉祥話,那是一種穿越時空的真摯情意,想知道:你過得好不好?
山與海|坑道碉堡的幽暗景框
一踏入錯綜複雜的戰備坑道與軍事碉堡,緊張嚴肅的氣息,讓笑聲收起,渾身似乎也跟著武裝起來。
地下坑道昏黃燈光,時而讓視覺恍惚,狹小如迷宮般的坑道通往各處,指揮所、通信站、彈藥庫、炮台堡壘、機槍射口、官兵臥鋪、通風孔、防空洞、水井、集合場… 沿著指引,分別造訪規模最大的是翟山坑道、最令人精神抖擻寫著還我河山的是馬山觀測所、盤據山頭的銅牆鐵壁是W057銅牆山、海岸線一整排反登陸樁軌條砦的是小金門貓公石、布置許多士兵雕像的是L-36據點紅土溝三營區;儘管退役的軍事設施轉作觀光用途,仍幽暗詭譎,沒有令人嬉鬧喧譁的餘地。
「黑暗過後,就是光明了吧!」依山鑿洞,有的坑道在海邊,有的則在山裡,若不是真正走入其中,也難以想像低矮山丘、海岸線與民宅地底,還有如此蜿蜒漫長的狹窄軍備步道,儘管牆壁上有許多精神口號,仍不禁讓人感嘆,戰鬥方無論被殲滅還是勝利,都是輸家。
貓還是水獺|關於守護神風獅爺的鄉野景框
金門風獅爺在大小金門各處一共有超過百餘座風獅爺,每當走著走著,總能發現遠方或大或小,身披紅袍,呈站姿、蹲姿的風獅爺(不是貓或水獺喔),正在看照果園、高粱園、沙灘、海疆、廟宇、公路,有的甚至鑲嵌家廟後牆、民宅前院或活動中心停車場邊,與當地居民、生活作息緊密相鄰。
金門風獅爺隱匿性極高,若非朋友指引,實在難以找到。恰巧這趟金門旅行,遇上一年一度的「尋找風獅爺」活動,只要透過「尋找風獅爺」APP,就能即時GPS定位金門風獅爺的位置,當靠近風獅爺10公尺範圍,就能跳出感應「已抵達」通知,順利找到一座又一座風獅爺。現存數量最多的金門右側的金沙鎮,如沙美老街、陽翟老街和官澳社區,身為聚落的守護神,多數至今仍被照顧安好,例如守護高粱田的有高粱供奉在側、嵌入民宅牆內的則被塞滿糖果餅乾、披上紅色披風的則是表示信眾來還願謝恩。
「你也是風獅爺夥伴嗎?我們搜集到10隻了,你幾隻呢?」「額我們70隻!(對方表示你我完全不同等級)」還記得找到第一座風獅爺過後,就會想要趕快再找下一座,但大概找到第五座時,已經能與同行友人細細賞玩風獅爺,例如開始分辨風獅爺是男是女(風獅爺是可以區分雄性和雌性,雄性風獅爺的胯下生殖器特徵明顯,有的仿真突出,有的則是小葫蘆造型,而數量稀少的雌性風獅爺,性特徵則是一片雲彩。),誦讀祂的典故,觀察祂的供品,推敲選址源由,甚至幫風獅爺起了新綽號,以此辨識古聚落相似度極高的各個轉角與巷口,作為開車、騎車與步行集合地點使用,實用度堪稱100分。
島休日|隔海對岸的另一個世界景框
雖然曾有登陸上海旅行,但隔海親眼一窺大陸沿海城市風光,仍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愫。
金門距離台灣200多公里,與廈門一海之隔只有不到2公里,廈門商業高樓天際線,與金門古樸小清新形成強烈對比;晨跑在金門大橋之上,海的那一端都是大陸;慈湖三角堡與雄獅堡看見金門大橋與金門大橋之后的廈門夕照景像;更別提反覆播著鄧麗君歌唱嗓音「是你、是你、夢見你就是你,甜蜜蜜、你笑的甜蜜蜜」的北山播音站。
「不知道自由,越過了這道海的邊界,是不是一樣的渴望。」透過獅山砲陣地和馬山觀測所的望遠鏡,足以清楚看見廈門樓宇建築與金門、台灣不同的風格樣貌,以及正在海灘上散步的三三兩兩,服裝、手擺角度,差一點就能辨識臉部表情了,儘管GoogleMaps街景讓人愛看多久都能看到,但此時此刻吸著同一口空氣,僅憑肉眼觀察著對方正在做什麼事,這感覺實在很曖昧。
酒釀蜜奶|十雙筷子十杯酒的圓桌景框
有時候吃飯,就是要10幾個人圍成一大桌,輪流轉盤,有的倒飲料、有的去添飯、有的分配衛生紙,待都就坐之後,就是輪流轉盤搶食的開始!這樣吃飯,真香!
這次因為一共三台車,12個人,吃起飯來浩浩蕩蕩,就跟打仗一樣,幸好,論餐食份量、座位寬敞、音量分貝容許範圍,金門都找得到適合餐廳,而約莫5000元桌菜也足以讓男生戰力直接KO,直接把名單推薦出來:靠近金城鎮莒光樓,道道無雷中餐廳的喜悅小館;靠近金門體育館,一牛十吃全牛料理的牛家莊、以及距離沙美老街開車4分鐘,採預約制創意歐式私廚的背貓客。
「所以蜜奶是什麼呢?」這是金門人常說的泉州口音閩南語口頭禪,蝦米歹事(什麼意思)之意。在金門打牙祭的日子,由於桌菜份量十足,午餐還沒消化完的時候,晚餐時間又到了,每當主揪約飯再度找上門時,除了回他「蜜奶」,也直接來杯高粱先把自己灌醉吧!
微幽浪漫|把日子過成詩的甜食景框
如果沒有決心實在找不到,如果不是迷路實在找不到,指的是隱身金門聚落巷弄與民宅裡的巷弄甜點店。沒有過度突兀招牌與廣告,不爭不搶,只是靜靜落在聚落和村子裡,找到一處與古意共存的和諧感,一口一口品嚐他們的甜點,不盡然甜膩,倒有一股井然有序的傲氣,或許是溫度、甜度、澀度、濕潤度,都再三講究,不流於形式。
靠近珠山聚落的膩珈琲,吃得到香濃鬆軟的微熱肉桂捲、可可生乳捲、檸檬生乳酪、提拉米蘇和鹽可頌;坐落瓊林聚落的小店little.corner,吃到了水蜜桃紅茶玉戚風、塩焦糖磅蛋糕和三溫糖苦甜布丁;而隱身金城市區民宅一樓的蜉蝣咖啡Mayfly Coffee,則不定時有可麗露、布朗尼、奶油乳酪、伯爵茶烤布丁;很可惜這次沒有嘗到蓊蓊書店的巴斯克乳酪蛋糕和咖哩飯。
「我可以吃了嗎?你要拍嗎?」甜點一上桌,實在很想立刻動手動口,但又捨不得繞了好久才抵達的得來不易,「好吧,吃吧。」幸好趁著最佳賞味時限內吃完,讓視覺饗宴,走進味蕾之上,再存入大腦中,「嗯,我會記得這個味道的。」
銅板暖夢|路邊攤才香的小食景框
戰地刻苦,哪有閒情雅致坐在餐桌享受美食,只要是熱的、飽的,逢那寒風刺骨,緊張萬分的日夜裡,這一頓就是最溫暖的一頓。
金門有許多老阿兵哥念念不忘的路邊攤小吃,除了食材搭配接地氣,名字取得也很有意思,例如金門最獨特,吃不道米粒的無米粥-粥糜(約70元),搭配不油膩老油條,實在好實在;靠近特約茶室展館的合泉購物中心,販售蛋香(蛋餅香腸75元)、蛋狗(蛋餅熱狗75元)、炒泡麵(有高麗菜絲、香腸、蛋和蔥 90元);若是早上有到沙美老街,也別錯過金沙閩式燒餅(甜燒餅鹹燒餅都是18元)和中興西哥包子(招牌肉包25元);往古寧頭聚落的話,記徳海鮮餐廳的高粱嗆蟹(中份250元)和國賓小品店的麻花捲(香蔥黑芝麻大推70元)都很值得外帶!
小吃也主要都在金城市區,我尤其喜歡標記小吃店,海蚵麵線90元、肉羹麵50元、脆皮蛋餅30元,特別大推海蚵麵線的蚵仔份量十足,金門白麵線香滑順口,我還特地2訪!另外很值得買回民宿當宵夜,則推薦俊輝碳烤和阿誠烤鴨三吃730元(片肉、炒骨、鹹酥,附30片餅皮、蔥、醬),還可以加炒高麗菜喔!!
金式慵懶|雙落大厝的百年古厝景框
「瓊林出進士,書卷味滿屋。」漫步瓊林的蜿蜒小徑,總有令人莞爾的詩意,推開一雙名為「序室」的古樸木門,眼前是樸實巧緻的雙落大厝。
瓊林民宿序室Narrative保留古色古香的三進格局,前院、前廳、中庭和大廳,左右對稱,層層遞進,按迴向、前落與後落順序,左右兩側各一間客房,4間雙人房、2間閣樓四人房,其中還有1間雙人房於大厝另一側,可以1人入住,也可以選擇18人包棟。屋內屋外擺設洗鍊簡潔的古董藏物、植栽、花器、燈具與刻出「序室」二字的木器雕刻品,再加上開放式的自然光影、風轉、溫差或雨水也在序室屋裡屋外扮演關鍵角色,激活不同時段的感官信息;若非留意門前修復碑記的落成年份於1889年,實在想不到如此華美細膩的閩式古厝已有134年歷史。
以古厝之名,序室之所以悅目,不僅只是傳統建築風華猶存,更多的是一種新與舊,古樸與時髦的和諧交融,例如衛浴乾濕分離的紅磚牆客房、現代化功能的灶咖流理臺、縷空雕花門窗下的手沖咖啡器具檯、木作書櫃前拉下投影布幕則成古厝電影院,我發現,住在序室那幾天,相比穿越古今, 倒像是再續前緣,下榻舊時代古厝里,卻過著新時代的精緻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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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記
我很喜歡欣賞金門的光線,晨曦緩緩灑落戶內,金黃色日光照在磚瓦上,閃閃發亮,一會兒門檻、一會兒楹柱,一會兒從窗扇斜曬,隨著一抹陰雲游移,在各間屋室跳躍著。
這才想起,曾經有人跟我說,金色佐點綴之用,足以讓不協調各種顏色之間,自然而然地和諧起來,並且有了光彩、華麗、耀眼的視覺效果;無論心中湧現各種意境與取景景框,都能在一股金式美學之中得到不一樣的感受,就像那杯高粱,明明清澈剔透,入喉之後,卻香辣帶勁,甘甜回韻。